今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暴雨来袭之前,一家老小齐上阵,快速抢收晾晒稻谷的视频。快放的镜头下,奶奶走着小碎步,看上去如同踏上了滑轮车,样子很可爱。
看完视频,我不由想起许多与晒粮有关的往事。
我父母在粮库工作,小时候我们一家住在粮库的家属房内,房子与粮库厂院之间只有一墙之隔。粮库很大,有宽敞的晾晒场地和一排排高大的粮囤。我们这些小朋友,把厂区大院当成了“游乐场”,放学后喜欢到厂区内玩老鹰抓小鸡、跳房子、捉迷藏等游戏。
一到秋季,大家就特别忙,粮库很热闹,周边村社都要到粮库交公粮。粮库门口的大路上,牛车、马车排成长长的送粮队伍,这些车依次有序地进入粮库检验,过秤,把粮食卸到场地上,然后离开。新粮水分很多,容易霉变,要放到晾晒场上晾晒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入囤储存。晾晒的过程中最怕遇到雨天,如果发现有雨欲来,所有工作人员就会以雨为令,同心协力抢收粮食。大家拿着各样的工具,有木制的大锨、大竹扫帚、大铁撮子,把铺在晾晒场上的粮食攒成堆,然后用防雨的苫布盖好。因为场地面积大,人员有限,大家都在与时间赛跑。这时候,我们也会跑去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因为忙碌,小孩子又不知道深浅,干活的时候磕磕碰碰总是有的,回家后时常发现胳膊、大腿会有青一块紫一块的小擦伤,但是能够帮助大人做事,得到大人的夸奖,心里总是美滋滋的。并且我们从小看了很多写在粮库粮囤和墙上爱惜粮食的标语,父母也一直教育我们粮库的粮食是国家的,要颗粒归仓。我们的劳动能够让国家的粮食不受损失,这让我们感到很自豪。
后来,我高中毕业,考取了一所粮食学校,和父辈一样,毕业后被分配到粮库工作。随着时代的进步,我工作时的粮库和儿时记忆里的粮库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新粮收购的时候早已不见了牛车、马车的长队,取而代之的是家用机动车和专用大货车,收购的粮食大部分会按照粮食的水分多少直接用倒粮机输送到烘干塔内烘干,烘好的粮食可以直接入囤储存,或者装上我们库内火车专用线上的货厢,运往需要的地方。
还有一部分粮食要在晾晒场上晾晒,库内人员还会和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样,以雨为令,每次看到天要下雨时,就会团结一心抢收晾晒的粮食。记得有一次是午休时间,我和同事王姐骑着自行车回家时,天忽然阴了起来,我们毫不犹豫地调头返回场地,和同事们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把地上的粮食攒堆遮盖好。在我们刚抢收完最后一片晾晒的粮食时,只听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我们在跑回办公室的路上,就被淋成了落汤鸡。跑着跑着,我发现自己穿的高跟鞋在抢收粮食的时候,鞋跟竟然掉了一个。雨中的同事们看我一瘸一拐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天,我就是穿着高低不平的鞋子回的家。抢收晒粮时,会经常发生这样尴尬的事情,现在想来却觉得十分有趣。
如今,我离开热爱的工作已有许多年了,只是每到秋收时节,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像晾晒场上金黄的玉米和稻谷一样,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