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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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4文/张馀民情感

依然记得,在我九岁那年的那一天,鞭炮响彻前村后寨,嘈杂的人群里,我的小姑妈拿出一把糖果揣进我兜里,坐上花车,嫁去了二十里外的姚家。我的奶奶看着花车远去,抑制不住的泪水流淌着自己内心难以割舍的感伤。

养了二十二年的女儿嫁人了,对我照顾有加的亲密玩伴,以后成为亲戚了。孩童时的我怎会理解女儿出嫁对于一个母亲的刺痛,作为侄子的我,姑妈以后对我的称呼就是娘家侄子了。

二十八年的光阴岁月,姑妈和那憨厚幽默的姚家儿郎经营着幸福的小家庭,一起操持过喷涂加工厂,生意繁忙,账目明朗。一起开过村镇中巴车,一个是司机,一个是售票员。到如今,他们二十七岁的孩子也已经成家了,四世同堂的幸福美满很快就会悄然降临了。

回想二十八年前,或者再往前推几年,我小姑妈十五六岁时我才五六岁,正是童年的开始。爷爷奶奶对我过于溺爱,和小姑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好吃好喝的总是让我优先。由于我天真地无理取闹,小姑妈总是莫名其妙地被爷爷训斥。早餐时间,因为没有及时给我舀粥,爷爷的白瓷碗险些砸破姑妈的脸颊。吃饭时,没有把碗里的瘦肉留给我,奶奶就一个劲地唠叨。

现在想来,那时的小姑妈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她内心的委屈该向谁诉说啊。

我不知道小姑妈的豆蔻年华是否五彩斑斓,我只记得小姑妈承受委屈时的默不作声总是伴随她的青春时光。

十八岁那年,小姑妈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去往她就读的高中学校,在那一排排矮旧的教室前驻足观望,久久不愿离去。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家庭的原因,小姑妈以名列班级前茅的成绩放弃高考。后来参加工作后,在玻璃罐厂炸伤了眼睛,在我父亲的杂货店里站起了柜台,命运还没有承诺就已经改写了。

在杂货店的那几年里,小姑妈俨然成了我的课外辅导老师,我被父母责骂时,小姑妈就成了我心灵的依靠。腿脚摔伤了,带我去医院的是小姑妈。缺少体育用品,小姑妈用她月薪三百元的工资给我买跳绳、毽子。后来遇到了姚家男子,亲亲虾条成了我童年的必需品。

童年很短,而我对小姑妈的记忆很深,从我出生到小姑妈二十二岁出嫁,短短几年的记忆,我的长辈、我亲密的玩伴是我童年成长中不可缺少的精神依靠。

时间再回到二十八年后的今天,我看着小姑妈从豆蔻青春到年过半百。时间不会对任何人有所迁就,我自己也从孩提时光走进不惑之年。我对小姑妈的青春记忆,就像一根古老的藤蔓,承载着对岁月的眷念和对往事的缠绵。

姑妈五十岁,愿你以后的日子里,眼中有光,笑里坦荡,美好的岁月,不辜负也不将就。正如你的名字一样,月华如水,波纹似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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