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芦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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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04文/王文琴散文

时至晚秋,处处萧瑟。百草萋萋,树叶纷纷。山坡上,野生芦苇随处可见,花白叶黄,愈显苍苍。

看到芦花,我自然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句。晨起,地面、枯草、晾晒在栏杆上的红薯蔓,均覆了一层薄霜。这薄霜让人心涌遐思,脑海浮现"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美丽诗句。这板桥霜,勾勒出一幅怎样清冷思乡的画面。

芦花与霜降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关联。霜降至,到处芦花已白。芦花宿存很长时间,可以保持到来年春天。芦苇生命力极强,自然扩繁,蓬勃生长。看到野外的芦苇,我不由地想起处女泉的芦苇荡。此时,那里该是怎样一种盛景。

平日,我漫步山间,目之所及,皆有芦苇,散点分布,多寡不一。山坡上,排水渠,每道沟底,都有芦苇的身影。在距我不远的义水河河槽里,也曾生长不少芦苇,但由于八月份连下几场暴雨,平日河面四五米宽,河水温顺若羊,而在暴雨期间,河水变成了面目狰狞的猛兽。河面涨满宽阔的河槽,河槽里的芦苇及各种野草,均被洪水冲刷得荡然无存。强水流就像一个巨大的密齿耙,将芦苇地上的茎叶部分统统耙掉,河槽被洪水这义务超能保洁员,打扫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见那些夏季疯长、高度近三米的碧绿芦苇。河床只剩下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所以,在霜降到来之际,山坡上的芦花随风摆动,而河槽里却不见一朵芦花。我是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一路走来,所以我清楚河槽的芦苇曾是怎样的盛况。

看到别处的芦花,我不禁怀想河槽里的那些半路夭折的芦苇,它们的根系尚在,但躯体已经荡然无存,今秋,它们丧失了开花的机会。那些被洪水冲走的芦苇茎秆,就像生生被截肢。它们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走向,并不知晓在生命力旺盛的初秋,竟然命丧洪流,这是怎样的哀伤?这些地下顽强的芦根,如果它们会说话,它们一定在想:若没有洪灾,自己此刻将是多么风光。但生活没有假设。

由山坡上的芦花一片白,再看河槽里的一片空荡荡,我由这画风截然不同的芦苇想到人。不论是一株芦苇,或者一个人,都一样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对芦苇来说,一场洪流,即是一场灭顶之灾。对生活于尘世的人来说,又何尝不会遇到诸如洪流、地震、海啸、雪崩、疫病等不可预知的自然灾害。多少人在睡梦中或眼睁睁地倒下,来不及与亲人告别,生命戛然而止。人类在自然灾害面前,显得十分渺小,就像这被洪水冲刷的芦苇一样,根本活不到生命自然终结的尽头。

半路夭折的生命让人心生痛惜。谁都无法对抗命运的隐形凶手,就像这河槽里的芦苇,命运多舛,没有等到开花的这一天。

所以,晚秋河槽开花缺席的芦苇给我深沉思考,人应认真活好当下,不去展望生命能否等到晚秋花白的那一刻。但也勿因生命的无常而消极悲观,不辜负生命自由发挥的跑道。活着,就努力向前,不管最后在人生的哪个节点终止,都应向阳生长。

又是一年芦花白,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看到美景;忧,半路夭折。生活就像跷跷板,喜忧参半,苦乐并存。活着时惜时珍重,勿等临终时抱憾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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