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有一种草,非常普通,极其寻常。坡顶沟洼、林间地头、房前屋后、公园河沟……随处可见它的身影。以前只知道大人叫它“小雏卧胆”,具体怎么写,也不得而知。小时候,家里养猪喂牛,放学后大部分功课就是薅草。这种草长势喜人,一棵就可能是一大把,一篮子很快就满了。当我满怀喜悦回到家,奶奶却笑我说:“泥窝窝长大的娃子,还不知道这是猪都不吃的草啊!”
每种花草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啊!我忍不住查询了一下,原来它有一个很异域的名字——波斯婆婆纳。
波斯婆婆纳会开花,花很小,宛如一粒粒小小的青豆,蓝色的花瓣,如天空一样湛蓝。四瓣小花,有一瓣和其他三瓣略有不同,有点儿窄小。每一瓣花片上都有一些顺花瓣展开的纹络,是深蓝色的线条,比花瓣的颜色深一些。大自然是神奇的,也是仁慈的,也许是怜惜那一抹蓝色过于单调,又用画笔勾勒出了它的层次。碧绿鲜嫩的茎上,托着一朵朵蓝莹莹的小花,花瓣的中心呈白色,里面撑着两点儿花蕊。虽然没人留意,但是它们从不辜负春天,从不将就自己。
时间一长,我还发现它是一种向阳花。暮色四垂,它合拢自己娇嫩的花瓣,在夜色下休养生息;阴天下雨,它将花瓣裹成一个个花苞,一任风雨侵袭,等待晴空艳阳。太阳撒下光辉,它就露出灿烂的笑脸,不畏惧蹂躏的脚步和鄙夷的眼光,一任自己努力绽放。
它生长的姿态很谦卑。它的茎是柔软的,以至于无法直立,以匍匐的姿态向四周生长。当它的茎接触到地面时,又生出无数的根须,牢牢地扎进泥土,源源不断地把营养输送。如此发达的根须,才使它一棵成一簇,几簇连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交织,不分彼此,为裸露、贫瘠之地披上绿衣。阳光下,碧绿一片,一朵朵蓝色的小花,犹如一颗颗闪亮的钻石在碧波中眨着眼睛。
它又是高傲的,为了使命,可以奋力抗争。
忽然有一天,在老家的池塘边,我看见了不一样的它。在杂草丛中,一片片的,花竟然开在挤挤挨挨的杂草头顶。它能和荠荠菜、水蒿苗并驾齐驱。这和我以前所见的“匍匐”姿态截然不同,它是“站立”的,它依附自己和身边的“朋友”,挺起自己的脊梁,头顶一抹蓝,在草丛中格外显眼。
看着它们,我心生敬意。开花是它的使命,为了实现梦想,它可以谦卑地附身于地面,也可以任性地站立于草丛,向着太阳,绽放自己的精彩。
人都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而来的,花草也一样,是缤纷了季节,还是装点了大地?它们努力生长,不辱使命。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就像这场防疫之战中遍地的“凡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