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年龄大了,总想着“叶落归根”的事情。
今年春节期间,可能是受新冠肺炎疫的影响,本来吃饭就很少的父亲,加之不太运动,很长时间不怎么吃饭,不由得让我们担心。待疫情防控得到缓解的时候,二姐和四姐一起把父母送回了老家,主要办两个事:一是寻找一片厚土栽树造林,二是老屋年久失修进行修缮。两个事情还是一个目的:叶落归根、福泽子孙。
今年正月初七,我就来到单位值班,开始了疫情防控和复工复产方面的各项工作。闲暇时,父亲的身体状况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两次梦见父亲病故。
一梦,我在工地,人说:“雪野,为何还在工地?”我答:“怎么了?人说:你父亲已不在,为何不回家?”
二梦,父亲去世,因后事安排,我和母亲大吵。
两次半夜梦醒,虽不至有事,但心已不在平利,只盼望早日回老家。
如是,我轻车简从,一人独行,8小时行920公里,抵达榆林吴堡辛家沟,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的故土。
我是家中独子,倍受宠爱,但不愿父母担心,因此,从出发直至到家,没有提前告知父母。岳父岳母心细,在西安帮我准备各种礼物,煮了现包的饺子,替我保守秘密,未告知父母我的行程。
到家已是天黑。窑洞灯还亮,轻推门,快抬腿,父母还没睡。
“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
“怕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两个月没见父亲,寡言、苍老,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说话,状态倒不错。急忙告知媳妇和姐姐们,安好勿念。
吴堡县城所在地宋家川镇,是我儿时的身心向往之处,因吴靖高速公路穿村而过,不足半小时,驱车见我发小涛涛。涛涛原先在外打工,后回家,承揽了县城的一些工程,在高速公路上面搞一些养护活,如今也属于县城有房有车之人,小日子过得舒坦。
翌日早起,干爹大儿子在县城打烧饼,手艺颇佳,一个烧饼,隔壁称买了猪头肉猪肘子24元,夹了个满满当当,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大哥热忱,又给了些许“吴堡糖饼”。干爹过世多年,情分丝毫不减,淳朴!
驱车再回辛家沟,和父母一同到地里,看了选定的地方,定了工程方案和植树造林事宜。母亲给我详细说了家里土地分布,因我从小种地,熟知地界,除和别人兑换、修建生产道路征用、村集体补充分配之外,其余皆未忘记。
下午看了附近村子的二姨。因为党的好政策,二姨的窑洞被收拾的焕然一新,家中接了自来水、铺了新地砖、买了电冰箱,高血压等慢性病全部纳入医保,有党的“不愁”和“保障”、周边人的关怀,二姨的生活不用太过担心。
家里修缮房屋,雇了5个工人,比我岳母还大一岁的表哥是工头,晚上,让母亲和小姨拌了凉菜,请几个长辈师傅喝酒,表达我对他们的谢意。总是感觉,他们是那么的淳朴、善良,下苦一辈子,仍然能够苦中作乐,每敬一支烟都那么开心,每敬一杯酒都那么知足。讲真,寻根回农村,悟真更要回农村。
饭毕,去隔壁刘平叔叔家,叔叔从小看我长大,婶婶是当时全村娶回来的“头一个”媳妇,如今他们也已经是外婆外爷。大女儿远嫁山东台儿庄,过年去看女儿,疫情防控硬生生在山东待了一个多月。家长里短,返璞归真,随性又多喝了二两叔叔的青稞酒。
又过一天,多睡了一会儿,村支书到门口说,领树苗啦!去邻居福柱叔叔家,喊来叔叔拉树苗。我跟叔叔讲,让我来开吧!叔叔讲:“你开惯汽车了,这农用三轮还能开吗?”“您大儿子楞楞是我曾经的师傅,他现如今可是周边有名的半挂司机,我当然也就没问题啦。”
拉完树苗,我去给外公上坟。外公是老党员,任村支书,有很高的威望,在特殊的历史时刻含冤而去,留下外婆和八个女儿。母亲排行老四,外公一直拿母亲当儿子看待,最疼爱母亲。外公去世后,迫于生计,也因为家庭没有劳力,于是最穷的我爸和曾经最自信的我妈成为夫妻,开始了艰苦奋斗的一生。因为外公未了的夙愿,母亲后来也当了辛家沟的村支书;而我的身上也印下了外公深深的烙印。跪在外公外婆坟前,我想的是“为人民服务”。
我是一个农民,曾经的梦想,就是三个窑洞、一群羊、再加一辆三轮,如若能去一趟县城,那是最知足的事儿。
2000年,我跋山涉水来西安上学,我深知路途的艰辛。
现如今,我作为一名交通人,深感骄傲自豪。父亲当初盖房时,跟我讲“鹏程万里”,我当时不懂,现如今,理解了!
原来也回家,这次感受最深刻。用一首陕北民歌歌词诠释我的此行:提起那家来家有名,我的那个老家在榆林,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世世代代美名传。
爷爷把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刻在了石头上,我辈用行动将教诲写在了大地上。
大姐说我回去圆梦去了,我想说,唯有自强、方可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