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有四十多岁,脸黑唇厚。他在我们附近的中阳里街道拐角处修鞋,他说自己是在一次车祸中双腿致残,只好学点技术,赖以生存。他说这些时轻描淡写,好像说别人的事。
有一次我羽绒服上的拉链坏了,我问建国会不会修?想不到建国眨眼功夫换了一个新拉锁头,并用蜡打磨一遍拉锁牙,用起来像新的一样。我很是兴奋,递给他十元钱,说不用找了,要知换一个新拉锁不是十元能解决的。但是建国执意要找我零钱,仅收了二元钱,我很是过意不去。建国没有生意时爱看书,我便把家里几本文摘杂志送给他,建国一脸的感激。
建国闲暇时还爱练书法,硬笔毛笔都写,他说这是自己的兴趣。有人看他痴迷书法,就把王羲之的《圣教序》送给他,还送给他水写纸、毛笔。建国没有桌子,就找了一个硬纸板放在一块石头上临摹,他临摹得很认真,喧哗的闹市,变成了一片净土。提起自己的生活,建国一脸的满足,他说周围人好,有的送给他衣服,有人送给他生活用品,让他感觉很温暖。
这天一位退休老干部模样的老人,散步走到修鞋摊,看到建国在临贴,老人很是好奇,老人没事时也喜欢练书法。老人走过去给建国讲临帖的方法:临每一种字帖,首先要读帖,要对所临的帖子风格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不要像抄书一样抄帖,要临每一本字单笔划、单偏旁,掌握它们的共性和规律,背熟且练熟。另外要懂汉字的组合规律,也就是里紧外松……建国像小学生一样一脸虔诚地听。
建国鞋修得很讲究,力求保持鞋子的原貌,有一个小女孩白皮鞋划破了,建国就在上面绣一朵花,遮住了伤口,另一只鞋也对称绣上,建国的手很巧。
建国的鞋摊从不胡乱要价,该收多少收多少,没带钱就免了。有时客人会忘记来拿鞋,建国只好每天把鞋子背来背去,他担心客人来了,带不走鞋子。有一个搞推销的男人,两个月后才来拿鞋,男人不好意思地说,出发加忙竟忘记了。有一个女孩春天修的鞋子,到秋天时才想起来拿鞋,建国都替他们好好地保管着,他说修鞋也要讲信誉。
建国有一种匠人精神,这种精神意味深远,把自己所做的事看成有灵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