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梦想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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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4文/张晓琴情感

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我,关于儿时的记忆其实早已模糊斑驳,但却冥冥中注定,有些记忆会与鄂州建市的那一年捆绑在一起,历久弥新。

1983年的夏天,爸爸回老家华容镇余张村来接我,要带我去城里上小学。爸爸很认真地向我描述城里的学校:面积大、同学多、花草树木美,与我曾经混迹的村头小学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爸爸的话,燃起我对崭新的学习生活的渴望。不过,我有些隐隐不安,不知这回城之路,又会是怎样的曲折和漫长。

故乡的路,从乡下到城里,从城里到乡下。自打我出生那年起,我就和家里人断断续续、深深浅浅、来来回回,在其间穿行。带着我来来去去的人,有时是外公外婆,有时是爸爸妈妈,有时是二伯。他们从最初将我抱在手上,变成了将我背在背上,渐渐地,中途会放手,让我自己走上一小段路。我的小脚,终于在丈量故乡的路途中,从最初不知疲倦地雀跃蹦跶,初体验到刻骨铭心的肿胀和酸痛,直至举步维艰反衬在脸上的狰狞。然后,我就再也不肯挪动半步,任凭大人们磨破了嘴皮,仍站在原地。大人们张开手臂或者半蹲下身子,让我依偎在他们的臂弯下或靠在厚实的后背上,任我安心地、沉沉地入睡。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会被或轻或重的巴掌拍醒,他们会告诉我:到了。所以,尽管路有些长,终归有一段旅程在我的睡梦里走失了。

而那个夏天,那个清晨和中午,爸爸的"无情",竟让我填补了所有缺失的记忆。

天微微亮,爸爸就喊我起床,他说:村里有人要开手扶拖拉机到供销社办事,我们可以搭顺风车,这样就能少走从余张村到胡铺村的一段路。后面的路——途经葛闵村、周汤村到达华容镇的那一段,就只能靠我们自己用脚步来完成了。这一次,爸爸没有助我一臂之力的意思,全程"坑蒙拐骗",讲着"滴水穿石""望梅止渴"的故事。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能琢磨出爸爸所说的大致意思。头昏脑胀的我,走走停停,大约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街上,与一群等车的人汇合。

那时的车辆十分稀少,回城的大客车间隔很长时间才有一趟。掐算着时间等车是一门技术活,来早了或者来晚了都不值当。与等车技术含量相当的活儿,那得算挤车。当车快到站时,等车的人群一阵骚动,车门一打开,大家便争先恐后地往车上挤,急得售票员扯着嗓子喊:"先下后上,先下后上,别挤,保证都能上车!"虽说事实如此,但是每个人都像是铆足了劲,靠前的想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在车里挑个好位置;落在后面的也不放弃,拼命往前挤,生怕晚了一步。

在大人们一番推推搡搡下,我被挤上了车。当时查超载的力度没有现在这么强硬,售票员也是言出必行,满满当当一车人,就这样踏上了回城的路。

车内的味道令人窒息,再加上道路不平整,起伏颠簸,停停走走,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脸色也随之苍白起来。

"这孩子脸色发白,一看就是出门少,不常坐车。"一位乘客找到了话题,熟络地和我爸爸攀谈起来。

"出门少了。"爸爸后来对妈妈提及这句话,我看到妈妈怜爱的目光。然后,他们似乎把这句话作为了人生动力,一有机会就带着我和姐姐出门去旅行。我和姐姐平生第一次坐的小汽车是从鄂州到武汉。从上车关窗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头昏脑胀。我们全家也曾两两组队去旅行,爸爸带着姐姐去过长沙,妈妈带着我去过北京。旅行时,我们也出现了些许不适,但都被旅途中的快乐冲淡了。这些旅行让我们身体得到了锻炼,后来走得再远,也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反应。

父母卧室两边的床头柜里,收集着厚厚一摞荣誉证书,那些是他们获得的单位表彰,而且每一年都会有所增加。他们有时候会很"幼稚"地在我和姐姐面前,比证书的数量和分量,还给我们讲述荣誉背后的故事。我最羡慕的是荣誉背后的奖励,偶尔会是一趟为期一周的"天空之旅".鄂州没有飞机,乘飞机必须到省城武汉,然后从武汉天河机场飞往目的地。爸爸妈妈已经去过了海南、云南,回来时会给我们带很多小礼物,有三亚的彩色贝壳,有西双版纳少数民族的包包,他们还会给我们讲述当地的风土人情。我和姐姐欣喜若狂地收着礼物,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讲着外面的世界。

"我没有坐过飞机,你下次出门能带上我吗?"我嘟着嘴对妈妈说。

"好好学习,以后用心工作,出去玩的机会很多。"妈妈说。

弹指一挥间,这些话语在我心中萦绕了四十年,我与鄂州一起成长了四十年。四十年里,我见证着鄂州各项事业的蓬勃发展、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也深刻感受到人们生活越来越方便快捷,特别是交通。四十年后的今天,华容到城里的公路,从泥泞颠簸到平坦宽敞,时间大大缩减,班车每天从清晨五点开始,到下午七点收班,每二十分钟一班,发车准时。出行方式也变得多种多样,有出租车,还有网约车,让焦灼等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四十年后的今天,连通一江之隔的黄冈,已不是靠渡船往返,江面架起了几座大桥,燕矶大桥也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连接两地的快速通道。四十年后的今天,老旧的鄂城火车站已经破茧成蝶,在2018年,建成总建筑面积5.2万平方米,具有三国风貌,古朴典雅的U型新火车站,方便了南来北往的旅客。四十年后的今天,花湖机场在吴都大地横空出世,让鄂州人旅行的目的地变得广阔无边。

日行千里,是古人的梦想,如今,日行千里又算得了什么?更难得的是有同行的人,旅途不孤单!

我是幸运的,父母用爱陪伴我成长,他们给予我榜样的力量。虽然我平凡而普通,但我也在用心生活。偶尔,也像父母一样得到过奖励。感谢生活,给我意外的惊喜。

如今,为自己争取一趟旅行,并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时间充裕。无从考证,具体从哪一天开始,我不再惧怕远行;又是从哪一天开始,按图索骥,让旅程点亮中国地图。

我曾奔赴机场,冲上云霄,遨游蓝天,看白云朵朵;我曾漫步客轮,中流击水,看碧波荡漾。当然,我最爱的交通工具还是火车。在风驰电掣中,千里江山扑面而来。怎能忘记,绵绵青山万里画卷;怎能忘记,大江大河奔腾不息;怎能忘记,一桥飞架,天堑变通途;怎能忘记,火树银花夜空绽放……

就在梦开始的地方启程吧,带着梦想去旅行,去探寻一切未知,去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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