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盛夏尤为勤快,早早就照亮人间。人在盛夏时节的睡眠比其他季节浅得多,醒来就不愿懒在床上。清晨的空气有些清凉,房间里转悠转悠,站在窗前闲闲地打量光影植物、天空云彩、楼群行人……熟悉的一切却犹如第一次相见那般欣喜。
草木植物、花鸟虫鱼也很勤快,生命力旺盛得让人惊艳。
厨房窗台外有两个旧花盆,今年闲置着,不知什么时候却长满了蚂蚁菜。哪里来的种子呢,以前种的可是荆芥呀,叫人纳闷不已。这蚂蚁菜在早晨很是神采奕奕,簇簇地拥在一起,可着劲儿向上窜。
拿手机给蚂蚁菜拍照,镜头里的蚂蚁菜热热闹闹的,仿佛是多年前的乡野时光,有一种亲切的田园风致。通往菜园的小径两边简直就是蚂蚁菜的天下,母亲每天都去掐一把,或清炒,或拌上面蒸。蚂蚁菜长得真快,头天掐完,第二天又长得拥拥簇簇了。那时不觉得蚂蚁菜味美,现在却让人深深想念。
拥有的素常平淡的日子总以为是掐不完的蚂蚁菜,殊不知,岁月的婉转里也有淡淡的怅惘,那些静美的时光就那样一去不复返了,而蚂蚁菜还在繁茂着一个又一个夏天。
楼后林间蝉鸣声声,凝神静听,蝉的鸣唱并不是重复的聒噪,而是生命在风口上的舞蹈,拼尽全力要展现的活着的价值和意义。
曾经很不喜欢喋喋不休的蝉鸣,慢慢地,时光会教人理解。就像年轻时一味想着山高水远的浩瀚、阳春白雪的诗情,慢慢地生活教会你,真正的美是在平平淡淡的日常光阴里,是在一粥一饭中。
现在,我常常花两三个小时在厨房里做一餐饭而兴致盎然、慢条斯理,像一株安静的植物,宁静里蕴含着无限的耐心,不急躁,不厌烦。
在明亮清宁的清晨,我开始仔细清洗紫米、红豆、薏米、黑豆、花生、玉米粒、燕麦、红枣、葡萄干,熬煮一锅香甜软糯的粥。
瓦盆里的发面开了满盆,昨晚就和上了。洗菜得用一个稍大一点儿的盆,豇豆角细长翠嫩,清水哗哗落下,像小小的瀑布落在一片青葱的草地上,清清凉凉的,人犹如来到了寂静的山谷,尘烦顿消。
清洗干净的豇豆角切碎备用。炒锅里放上油烧热,倒入一些五花肉沫炒得焦香,然后放入切碎的葱姜蒜,翻炒一会儿,葱姜蒜的香味袅袅弥漫时,把切碎的豇豆角放进锅里翻炒,调味,豇豆肉末馅就准备好了。
擀面皮,包包子,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每年夏天,豇豆的季节,都会趁着鲜嫩,包几回豇豆肉末包子。除了韭菜做馅,清鲜美味,总也吃不够吃不厌外,就是豇豆馅了。豇豆的鲜嫩里还有一种脆,再搭配上蒜末葱花肉末,还有发面的香,简直是人间绝配,太美味了。
再炒一道小菜,辣椒炒鸡蛋。辣椒是郊区菜园买的,皮薄,微微辣。和小时候自家菜园里种的辣椒一样,这样一道菜,简单,又有些美好的记忆的味道。
一碗杂粮粥,两三个豇豆馅包子,一盘辣椒炒鸡蛋。家人坐在餐桌前直呼美味,赞我厨艺进步了很多。其实并非厨艺的事,而是家常二字最是笼络人的胃。这些饭食并不复杂,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食材,却让人感到知足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