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到元宵节,父亲都会为我们姐妹做红灯笼。点亮红灯笼,元宵节的味道就出来了。家人相伴的元宵节,感觉特别温馨。
我上初中那年的元宵节前夕,父亲不知从哪淘来一本书。那本书封面上有两个大大的字:谜语。书里是各式各样的谜语,谜底有动物、植物、器具、五官、自然现象和汉字等等。我刚翻了几下,父亲一把夺过书说:"这本书你们三个都不许看。这里面的谜语,是我用来在元宵节让你们猜灯谜的,到时候,你们谁能猜出来我还有奖励呢!"母亲在一旁笑眯眯地说:"你爸这人就是会玩,什么花样他都能想出来。"的确如此,我们的童年,父亲全程参与。母亲最欣赏父亲这一点,她总说父亲是个老顽童。"老顽童"三个字从母亲嘴里说出来,语气里都是亲昵和爱意。
元宵节到了,"老顽童"父亲开始张罗着跟我们姐妹玩游戏。他拿出一张红纸,裁成一条条的,然后认真地照着那本《谜语》,把谜面写在红纸上。父亲的字写得并不好看,不过他特别认真,写得不满意的纸条就撕掉重新写。每写完一条,他都要跟书上再对照一遍,生怕出错。最后,他把红纸条一条条贴在红灯笼上。大功告成,父亲兴奋地说:"今天我们玩猜灯谜的游戏,你们三个谁猜出来都有奖励。奖品是你们最爱吃的奶糖!"那个年代,过年我们吃的一般都是水果糖,奶香浓郁的奶糖是稀罕物,母亲舍不得多买。
想到可以吃到香甜的奶糖,我一下来了兴致:"爸,猜谜语是我的特长,我先猜!"说着我就要扯下红灯笼上的纸条。父亲拦住我说:"我来,我给你们发谜语,你们三个猜的谜语不一样。"原来,父亲早把他准备的谜语研究了一番,让我猜最难的,比如古代人物的名字或者四字成语之类的;让二妹猜稍微简单点的,比如字谜之类的;三妹还没有上学,她猜的是最简单的动物、植物之类的。
我猜的谜语谜面忘了,只记得谜底是王安石。父亲见我猜出来了,特别开心。奖品当即兑现,奶糖到手,我得意地冲妹妹们晃晃,她俩也急不可耐要猜谜语。二妹一口气猜出了三个字谜,"一点一横,俩眼一瞪"是"六","一月一日非今天"是"明","一口咬住多半截"是"名",她兴奋得手舞足蹈。三妹的谜语最简单,"全身都是宝,爱吃百样草,吃饱就睡觉,走路哼哼叫。"打一种动物。我提示她:"春天我带你们打草,要喂——"三妹恍然大悟:"猪!"一家人哈哈大笑。
那年的元宵节,因为有了父亲的灯谜,多了趣味,多了欢乐。后来,父亲把那本谜语书收藏得好好的,不单是元宵节,有空时他经常让我们猜谜玩。当然,每年到元宵节一定有一场"大型灯谜会".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真正体会到了语言文字的趣味和魅力。
多年以后,我恍然明白,其实父亲的灯谜还给了我们非常重要的奖品:爱和陪伴是一位父亲送给儿女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