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塘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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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26文/谭然情感

我最爱的是一个叫做周塘的地方,这是奶奶和爸爸的老家。

爸爸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农村到了城市,也总是找机会把奶奶接来和我们一起住。但我却一直觉得,奶奶的灵魂是属于周塘的,而在城里,她的精气神就被钢筋混凝土禁锢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说着她并不熟悉的普通话,电梯和楼梯让她的双脚无法踩在她赖以生存的泥土地上,家里来了客人,或者带她出去吃饭,她都拘谨得不知所措……状态最好的时候是我跟我爸妈没有要到零花钱,她会从裤子里面自己缝的夹层里掏出包好的手帕,打开,里面躺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一些硬币,她取出一张五元钱塞进我手里,说,然然,拿着。

但只要一回到周塘,她就不一样了。

熟练地蹬上她的三轮车在田里自由穿梭,那车我骑过,龙头都把不稳。记得我三、四年级那会儿,暑假去叔叔家玩,奶奶来看我们,还是骑着她的三轮车,我说,奶奶,我想跟你回周塘。奶奶说,好呀,我骑车带你回去。然后就驮着我和堂妹,蹬了半个多小时到周塘,却丝毫未见任何疲态。

奶奶会跟门口路过的每一个人热情且大声地打招呼,“进来玩儿啊。”“吃了吗?进来吃两口。”“去哪儿啊?回头过来玩儿。”……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邀请,未掺半点虚假。

下午的时候她会去村上其他人家打纸牌,那种长条状的塑料纸牌,一毛钱一把。桌上摆着的是用塑料袋装的南瓜子和花生。

要吃饭了,她会坐到灶台旁利索地生火,然后用稻草熟练地控制两个灶的火力,保证大铁锅和小水壶都能均匀受热。我一直觉得奶奶家做出来的饭有非常特别的香味儿。

奶奶家门前屋旁都种了瓜果蔬菜,但我一直弄不清大田里到底哪块地是她的,因为大家都很热情地说,随便摘,没关系。她从家门口的藤上掐下一根顶花带刺、非常新鲜的黄瓜,怕我们拿着扎手,会先用她布满厚厚老茧的手一划拉,黄瓜周身立刻变得光滑了。

在我心中周塘一直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它给了奶奶鲜活且顽强的生命力,也塑造了奶奶的纯粹与真实,可爱与固执。而今,她也依然留在那里,融于那里的每一根脉络里,让这片土地更增加了一分温柔。

我爱周塘,因为那里有我的奶奶。

我爱我的奶奶,她来自于周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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