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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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4文/张金刚散文

我发现自己的口味随着年岁渐长有了变化。年轻时,我天南地北什么口味都想试试;中年后,我愈发对朴素、家常的手擀面情有独钟,更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费劲。

两碗面粉,撒些盐,打入一个父亲寄来的鸡蛋。奔跑在老家庭院的母鸡下的蛋,自带一种亲切感。我再倒入从老家取回的山泉,用筷子快速搅拌成丝丝缕缕、白里透黄的面絮,一点点揉捏按压成稍硬的面团;用手蘸水,最后打理得手光、面光,蒙上湿布,开始饧面。想着那来自故乡深山的泉水和富含营养的蛋清蛋黄,奇妙地与本地的面粉“相遇”,慢慢交融,不由得心生激动。

个把小时后,我将饧好的面团再次揉得细腻、光滑、圆满。案板上撒些面粉,将面团压扁,用长擀面杖擀开,擀薄;撒上金黄的玉米面,将面饼裹在擀面杖上,滚动着擀上几个来回,摊开,再撒面,再裹上,再擀,再摊开。那极具颗粒感的玉米面,有股纯正地道的清香,牵引着我的思绪在家乡的玉米地里游历,回味着母亲做的那一口儿锅贴饼子、玉米面糊糊、爆米花儿的悠远滋味……几番下来,摊在案板上的面饼又大又圆又薄,再均匀地撒一层玉米面,将面饼折叠成长条,操刀细细地切成面条,规规整整地列队排在那里,等待着最后的“一抖擞”。这“一抖擞”,要抖擞出力道,抖擞得细长,极见功力,也是对和面技术的检验。

擀面要做得好,要耐心、细心、用心。其实,生活中很多事也都是如此。动手做,辛苦,但因为喜欢,而且有一种付出就有收获的成就感,于是乐此不疲。

盛夏最宜吃一碗过水面,特别是中午。面条用清水煮熟,捞出浸在冷水中。挑在碗里,爽爽利利,温和舒适。浇头,可凭喜好,变着花样儿来。喜欢热汤面,便可做豆角肉丝卤、茄丁肉丝卤、番茄鸡蛋卤、香菇油菜卤,吃起来滋味十足。喜欢凉汤面,便可将黄瓜切丝,加盐、蒜末腌制片刻,加入凉白开,浇入油炸干香椿或油炸花椒作卤,吃起来清热凉爽。

面的酱料虽非主角,却也要用心做好,酱料做得好,会与面相得益彰。我喜欢甜面酱,将之与瘦肉丁儿在油锅里炒至浓稠,浇在面条上,再配上黄瓜丝、胡萝卜等,整碗面顿时色香味俱全。我挑筷大口而食,唇染酱色,满嘴流香,吃得那叫一个过瘾。

妻子不会擀面,却喜欢煮面,做的酱料、配菜花样多。一碗面应着季节变换着不同的汤头,春天菠菜、油菜面,夏天豆角、茄子面,秋天丝瓜、番茄面,冬天白菜、萝卜面。不管汤头如何换,鸡蛋总是绝配,再配上一碟咸菜、几块面包、几根油条或几片炸馒头片,喷香可口。清早,暖暖地吃上一碗原汤面,像为一天起了个好头,心里都会暖暖的。

日常烟火气是什么?于我而言,就是在生活中我擀好我的面,妻煮好她的面和酱,我们互相合作,温暖相守而升腾出的生活气息。生活没那么多波澜壮阔,更多的是细水长流,像家常一碗面那么简单实在。与欢喜相伴,朴素的小日子便是幸福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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