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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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11文/甄长虹散文

过去的时光,老家有多少口井,没有人统计过;井挖掘的年代、井名称的来历,也没几人说得清。井水滋养了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老家人,却是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井是农村人赖以生存的饮水之源,从泡茶煮开水到洗菜做饭,老家人样样离不开井水。老家人不光珍惜爱惜井水,还虔诚地敬重井水,日常多是舍不得用。洗衣清洁家什,家中牲畜饮用的都是池塘水;只有贵客光临,才会得到用井水洗脸这般最高礼遇。

夏日,井水被老家人称之为"井拔凉",清澈冰爽甘之如饴的井水,是夏时农家人无以替代的绝佳饮品。

老家的井,让人记忆深刻。四十多年前,我肩上担起的第一个担子就是挑井水。肩上担子之重与痛的滋味,至今无法释怀。那时还在读书的我,对人挑肩扛这般体力活,除了有"前景渺茫"看不到希望的担忧,还对"重、脏、累"繁重落后的农活有着不小的惧怕。

就说挑井水这事,水先得从六七米深的井中打上来,这一看似简单的动作,不光是个力气活,多少还有一点点"技术含量".学着大人的样子,将水桶放入井底,拎着绳子左右摆动几下,待木桶倾倒、桶内灌入一半水时,再拎起打水绳上下摆动几下,好让水桶充分沉入井水中方能提起,这样会灌满一桶水。满满一桶水,足有四五十斤。提水时需两脚站稳两只手臂铆足了劲,此刻,就是咬着牙憋红了脸也要往上提,松不得手。不然,不光水提不上来,还有被绳子带下井的危险。肩上担水行走也是有讲究的,步伐要平稳,上身需稳重,切不可左右晃动;要不,还未挑到家,桶中之水洒得只剩下一半了。生活中诸如"打水""挑水"这般看似寻常之事,富含"讲究"的地方还真不少。一个有趣的现象,夏日挑水路过人家门前,总有手拿水瓢、大碗的村人拦路舀水,品饮那刚出井的清冽甘甜的"井拔凉".

我家的西面、南面和西南方,呈扇子形各有一口老井。名字分别叫"温井""万井"和"新井".离家相对较近的"新井",约有五百米的路程。从名字上判定,此井应该比另外两口井年代要晚。井栏由我们当地常见的红石打制。极普通的圆形井栏,与花岗岩石灰石这些坚硬石材难以相比。新井的水不光清澈冰凉,地理位置相对较高,道路平坦,距离村庄较近,因而成为村上人家最喜爱取水的地方。

一个夏日的中午,弟弟去担水时不慎将一只铁桶落入井中。选择中午下井捞水桶,因为中午担水的人不多,水位相对较浅。我和弟弟带上两根绳子,将绳子一头系于扁担中间,横于井口井栏之上,顺着绳子蹬着井壁慢慢下到井底。井中水大约有50厘米的样子,几乎没费啥气力我便将水桶捞了出来。井四壁不时有大滴水珠落下,更让我不能忘记的是井下凉爽气息,与井上热浪滚滚判若两个世界。

十多年前,老家用上了自来水,井由此失去了原有的功效,大多被填平或被农田覆盖。只是,挑水、打水的那般苦滋味始终没能忘记。来城市生活的这些年,我试着从市面上找寻与"井拔凉"口感相似相近的饮品,至今没能如愿。那清凉甘甜让人回味的井水味道,也久久留在了记忆深处,成了一生永难忘记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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