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草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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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6文/张玉泉散文

一片草地安静异常,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唯独能够听到的是蚱蜢啃啮草叶的声音,或者是一阵风吹起的动静。我坐在一片山谷的草地上,一个下午的时光沉寂下来,一座山谷也沉寂下来。眼前的蒿草和我一样安静地坐着,能听到自己孤独的心跳。

风吹起一片干枯的落叶,轻轻地落在石头上,落进草丛。一片叶子,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牵系,没有了自己的故乡。她四处寻找和追寻,仿佛已经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土地,一颗灵魂的寄托,正在四散入故乡的深情之中。

我是故乡的一棵草,茫然地打量着自己身边的一切。仿佛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她们就已经把自己的灵魂融入我的视野。我听到了草叶之间的话语,轻柔如诉。如果我的世界里只有这些花草,只有这些泛着绿色的生命,能够陪伴我从无忧无邪的少年再到成人的世界,那么我的最亲昵的朋友,怎能丢弃这些任凭自然摆弄的野草?

河流顺着自己的方向,向着下游驰骋而去。自然界的每一处动静都来自生命中的必然。就像我一个下午会安静地待在一座山谷,动听世界最真挚的声音。她们用自己最柔弱的身躯,抗争着世界上的一切,在梦中惦记着一场云翳的影子。

或许天空即将落雨。而我的视线正在逐渐地黯淡下来,只能看清楚近处的草丛,已经变得十分的不安。草丛四处摇晃着,摆动着,身体已经变得柔弱无比。她们在呼喊,暴风雨即将来临,生命中又将迎来一场新的考验。或许,经历过这场风雨,一些草木即将折断自己的身躯,但她们仍旧狂烈地迎接着最艰难的人生时刻。

我坐在一块灰色的石头上。不知道这块石头何时诞生,它的身体上充满着黑色闪光的亮点。所有的质地都十分坚硬,已经渗透了岁月的寒凉。我向着山野上望去,那里已经充满了无尽的风,翻起了白色的波浪。

山路上偶有人走过,高大的泡桐举起自己硕大的手掌,开始接受雨滴的洗礼。雨滴狂野的步履,踩痛了木蜡树叶,踩痛了羊背锅的脊梁。有些人一辈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死后还要埋葬在这里。有些人即将离开这里,无数次回想起这片情感的热土。

河边的石堰上爬满了金银花。这些金色纤细的花朵,一丛丛在绿色的枝叶间泛出浓浓的芳香。而河边的凤尾草,又长出旺盛的翠绿。我在水边,听到了河流泛起一阵又一阵苍凉的水声,带着沙哑的嗓音,顺着石板,流过水泥的栈桥,向着远方的诗意奔去。

一个下午都没有阳光,我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苍凉。我的灵魂仿佛已经随着一阵风飞向了山野之间,在草丛和矮小的栎树之间萦绕。我不能忘记一座山谷的形状,不能忘记一片山野的面容,它一个下午灰暗孤寂异常的色彩,它的气味和体温。

我渐渐地忘掉了时间,忘掉了所有身边的草木。只有眼前的大路还依旧透露出巨大的温暖,或是一声清脆的铃铛,从大路上远远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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