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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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18文/祁河随笔

"哎—走咧!""噢—来咧!"随着保平哥或小卫哥的一声吆喝和几声答应,每至秋冬,大院的男娃们便一个个窜出家门,一溜烟地跑到房子前面的空地,准备开始玩一场"打嘎"的游戏。

当时对这个"嘎"还不会写,也不知这游戏为啥叫"打嘎".只是学大孩儿的样子,将小木棍削成拇指粗、十厘米左右长、中间粗两头尖枣核形"嘎仔儿".再找一根长四五十厘米的木棍,或宽4-5厘米的木板、竹板一头削成把手,用来打这个"嗄".

也许是击打"嘎"发出木质碰撞"嘎嘎"清脆的声响,才将这项活动叫"打嘎",反正约定俗成都这么叫。游戏的方法及规则基本为这样:先用粉笔或木棍在地面上画条线或方框即"锅",然将"嘎仔儿"放在横线或方框的线上,用木棍将其敲得蹦起来,再猛地一击出,以打得远者为胜。既可俩人玩,也可大伙玩。人多时一般要分两队,以"锤头、剪子、布"决定攻守方,攻方先打嘎,另一队将打出去的"嘎仔儿"接住,或捡起来掷回锅中,再互换下个轮次。

打嘎类似垒球或棒球,打嘎者可守护在方框内,将对方往锅里投掷的"嘎仔儿"从空中再打出去。由于技术娴熟者有可能将"嘎仔儿"打得数十米远,因此允许对方按打出距离的一半,或事前规定往回量一定的步数,再往锅里扔"嘎".一旦投掷不进锅内,"嘎"落在那里,打嘎者可再次将其打出,这样往往使"嘎"会飞得离锅越来越远。我们常常从大院的"圆门"前打到"坑底下",再打到汽车队,甚至打出家属院大门外。

"打嘎"既是有趣激烈的游戏,也是一项低成本的体育运动,还能锻炼孩子们的动手能力。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玩具,小孩儿的"耍货"基本靠自己制作;像弹弓、铁环、呲水管、沙包、毛猴(陀螺)、毽子、风筝,包括火药枪、矿石收音机等,都是自己捣鼓出来的。兴致来时,人随"嘎"走,跑得满头大汗,使出吃奶的劲抡圆胳膊,力图将"嘎"打得更远。每当有人将"嘎"打得飞远,或狂奔接住"嘎"及投回锅里,都会赢得一片大呼小叫的喝彩,气氛十分热烈。

不过,削两头尖的"嘎仔儿",要当心工具不称手、容易将自己的指头划伤。有回我用铅笔刀削块枣木"嘎仔儿",就削到手指上,疼了好一阵子。另外,打嘎时须让小朋友离远些,不要将"嘎仔儿"打到谁的身上,以免乐极生悲。一次正在兴头上,高波失手将"嘎"击中绰号叫"大头"的头上,顿时红肿、渗出血来。吓得一拨人又是给揉头,又是好言相哄,有的寻红药水,有的吓唬不准告大人。最后还是让大头***发现,寻高波父母告状,致使全院的大人训刮各自的孩子,甚至没收了有 "危险"的"嘎".不过,没几天娃们家又制造出新嘎,包括"大头"也头裹着纱布回到打嘎的行列。

上中学时,一年学军到长安县拉练,在那里瞅见一伙子乡党也在打嘎,有大人也有碎娃。他们一边耍着,一边口里念念有词:"两头小来中间大,枣木疙瘩名叫嘎。搁在地上用棍打,打起小头再打大。"带我们的语文老师李一民说,那"ga" 音应发"gá",字写作"尜",用树枝在地上写出指着:你看上下两个"小"字中间加个"大字",形象不形象?还解释"打尜"是流行民间的传统游戏,明《顺天府志》就有记载:小儿以木二寸,制如枣核,置地棒之。一击令起,随一击令远,以近为负,曰打板。古所称击壤者也。李老师打开话匣子。打尜各地叫法不一,这个游戏由古代"击壤"发展而来的。 击壤最初是人们投击土块、石块、木棒,以练习掷杀猎物,后逐渐演变成娱乐的游戏。晋人皇甫谧在《高士传》中记述,尧帝时代天下太平,一位八九十岁的老人,一边做着击壤的游戏,一边唱着《击壤歌》。到明代,击壤就变成现在的打尜了。

直到现在,我还记着《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只是教我的李老师已经作古,打嘎的游戏这么多年不见了。我想哪天寻根木棍削成个"嘎仔儿",能教刚上小学的小孙女也玩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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