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永庆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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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7文/孙晟原随笔

广州西关有个永庆坊,一个在我看来有点奇幻的地方。永庆坊之名源于唐朝,"坊"指的是城中的一个小区。现在的永庆坊自然是旧城改造而成的。

永庆坊藏身于老旧骑楼和西关大屋间,附近就是著名的上下九商业街和沙面。这个灰墙绿瓦青石路、蓝天碧水小红桥的老街区,焕发着奇妙的生机与活力。这里有书店,也有烤串小摊,有荔枝湾涌的游船不时经过,也有恩宁路的车辆来来往往。占地约一公顷的地方,随处可见奇妙的混搭:穿着汉服的姑娘和红鼻子的小丑结伴走着,沉默的石墙后藏着喧闹的酒吧,墙皮剥落的骑楼街里塞进了卡通的奶茶店……中与西,静与动,旧与新,用相机拍出来,镜头里总是充满趣味。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爱往这里跑,一遍遍看,一次次按下快门。

我第一次去永庆坊是在一个阴雨天。下午三四点,天色已见昏暗,人却依然多。我爬上街边小店二楼,镜头对准雨中的行人。有人撑着伞从容前行,没伞的也并没有惊慌失措地避雨,大家互相报以微笑,似乎一切都能得到包容。或者,大家都跟我一样在享受这雨天?

雨大了些时,我走进一家奶茶店,里面已有不少人。店里桌子很小,但大家很快从陌生变得熟络起来,一起喝着饮料,一边聊着天,一边等雨停。我坐在一个紧挨着两扇满洲窗的角落里向外看。户外的墙上半湿半干,已像调色板上的颜料被雨水晕开,呈现出两三种不同的颜色。游客们撑着各色的伞,走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路上的积水反射出店铺霓虹灯的光。嘀嘀嗒嗒,噼里啪啦,雨点敲打在路面上、雨伞上、屋檐上,水珠碎了一地。路边骑楼下,一个大叔推着婴儿车,与妻子、老人一起懒洋洋地走着,不时回头催促身后跟着的一个小男孩。他们的穿着都很"广东",拖鞋、短袖、短裤,与湿答答的柏油路莫名地和谐。

这场雨下得漫不经心,不久天空就放晴了。路边浓绿的树叶还滴着水,游人便已多起来。我又走回街上,端着相机不断地定格。一拐弯,才发觉天色已暗,爬上一栋老楼往回看,永庆坊的灯都亮起来了。

我第二次去永庆坊是大晴天。早上八点,沉睡的老街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转,街道上空无一人,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昨晚的喧闹。

旁边有一个粤剧艺术博物馆,刚好有场粤剧在此开演。鎏金的舞台旁一帘奔腾的瀑布,戏台外就是一个池塘,许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就坐在池塘对面听戏。悠扬婉转的唱腔越过池塘,攀上围墙,翻过高高的塔楼,飘向远方。

从博物馆中出来,我发现一座小红桥,桥对面是荔枝湾涌游船的出发点。游船是从永庆坊到荔湾湖的,我突然想,说不定广州水上花市就是以此为起点。我甚至已经想象到一艘艘花船在欸乃声中从红色小桥下穿过。可惜这两年水上花市都暂停了,我无缘一睹真容。

我站在桥上,想等一艘船,然后给游船、小桥及近处的碉楼来张合影。没等太久,一艘漂亮的游船就漂过来了,两个船客安静地坐着,欣赏着沿岸风景。他们可能不会想到,自己已成了我相机中的风景——摇曳的小船、红色的木桥、砖砌的碉楼,它们的背后,还有远处的高楼林立。照片中新拥抱着旧,旧焕发着新。而我站在桥上,看新广州拥抱着老西关,老西关拥抱着永庆坊,而永庆坊拥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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