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姐姐在家人群里发图片。鲜绿的凉拌素菜,现炸的油条,热腾腾的五香鸡蛋……好诱人啊!
步行十二分钟左右,为的是赶去喝个早茶。喝早茶,是老家含山一带沿袭至今的传统。
年幼记事,大年初一家家都要喝早茶。这早茶的标配是:凉拌素菜、五香鸡蛋和各种自制的米糖果。当然如果消磨时间,再佐以瓜子花生等坚果,这一上午围桌而坐的时光则更从容。如此,及至整个正月,几乎家家如此。迎来客往,世事情理,都在早茶悠然的时光里。不过孩子是坐不住的,几个五香蛋、几块糖果下肚,一溜烟就满村疯去了。
长大后,离开家乡走得远了。可去过的地,都没有喝早茶的习惯。
喝茶,吃凉拌素菜,真是很受用。早上喝茶吃素菜,也是很科学的吃法。每人泡上绿茶一杯,围桌而坐,呷几口茶,吃几筷素菜,便觉口舌生津,通体舒畅。一大上午,人都精精神神。
这素菜的拌法比较讲究。洗一大把菠菜和香菜,烫八成熟,配以大蒜、胡萝卜、木耳、豆腐干(这豆腐干需质地坚挺,以陶厂镇的茶干为佳),加糖盐、少许味精及生抽和白醋均匀拌好,满满装盘后,撒一把五香花生置中央,最后淋上麻油浸润。
一盘青红黑白的素菜,色香味都有了。
当然,也没忘配上适合的糖果点心和鸡蛋春卷。
但凡美食,总与记忆是密不可分的。这样一道菜,常翻搅出许多儿时记忆。
在老家含山,不喝早茶,几乎就不叫过年。
年过完了。人们该忙的都去忙了。得闲之人,则喜欢自泡一杯茶,悠悠达达地去茶馆喝早茶。
当地喝早茶,茶为次,主要是吃早点。这早点中,尤以运漕早点最有名。
运漕是含山以南的千年古镇。有"水乡泽国"之称。运漕早茶的传统据说有百年之久。这种早茶作坊多年前就开到了县城。如今,县城有好几家运漕早茶店。每次我们回县城省亲,少不了的,早上常被请去早茶店喝茶。我们也是恋上这种喝茶方式,一家人,自带茶杯,围桌而坐,自是惬意。
与春节期间家里的早茶意义全然不同。早茶馆里点心为主,茶为辅。点心多样。大致有锅贴饺、小笼包、炒面片,拌素菜,煮干丝等。
县城的几家早茶店,几乎每次都须排队才能等到位子。店铺里人声鼎沸,市井气息弥漫,全然不同于茶社的安静。有如老舍先生笔下茶馆般欢腾热闹。更重要的,这里有熟悉的乡音和家乡的味道。
当然,要说最正宗的早茶,该是原产地运漕古镇。那一日,亲戚驱车约40公里,带我们前往运漕喝早茶。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运漕人晚上泡澡,早上上茶馆的传统,据说从明清流传至今。难怪,一大早的,途经数家茶馆,几乎都客满。
亲戚预定了一家正宗的茶馆。不到八点,茶馆大厅已无虚席。待我们坐下,不一会陆续的点心就端来:炒面片、炕锅贴、小笼包子、拌素菜、煮干丝……每人面前还有一小碗木耳干丝鸡汤。
当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摆上桌,但见那玲珑剔透的包子,润如仔玉,质感嫩滑,只只温润,款款有情。来不及斯文,举箸入口,绵、嫩、酸、鲜,果然名不虚传。
与我们寻常吃过的锅贴不同,运漕锅贴炕制过程的最后一道程序,是沿锅边均匀地倒上鸡蛋液,出锅后,这种裹上蛋皮的锅贴,色泽金黄,皮质坚挺,肉质鲜嫩,更是妙绝。
我尤其喜欢这里的煮干丝。选料讲究,干子松软适中,切得细如发丝。据说制作前需淖水,捞起,洌干,入高汤锅里烩至翻滚,后加入少量木耳、银耳、姜丝、肉丝或鸡丝等,再配以稍许糖盐胡椒等制成。
清晨,胃空肠饥,水分缺失。一碗鲜汤煮干丝,就着几只锅贴小笼包下肚,再拣几筷子素菜,喝几口绿茶,那无与伦比的至味,直让你感叹,怎一个好字了得。想着这运漕早点,如果上"舌尖上的中国"去传播,也是实至名归的。
心心念里,想带几个朋友,来一次分享美食之旅。春天了,去喝正宗运漕早茶,这计划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